以孔子世系及漢唐宋明帝系為例論始祖某世孫的兩種算法
田榮興 撰
一、孔子世系從漢朝起采用連身算法，東晉劉宋間有離身算法
東漢班固《漢書》曰：“孔光字子夏，孔子十四世之孫也�？鬃由~鯉，鯉生子思伋，伋生子上帛，帛生子家求，求生子真箕，箕生子高穿。穿生順，順為魏相。順生鮒，鮒為陳涉博士，死陳下。鮒弟子襄為孝惠博士、長沙太博。襄生忠，忠生武及安國，武生延年。延年生霸，字次儒。霸生光焉�！�孔光世系為：1孔子-2孔鯉-3孔伋-4孔帛-5孔求-6孔箕-7孔穿-8孔順-9孔鮒/孔子襄-10孔忠-11孔武-12孔延年-13孔霸-14孔光，共十四代�？坠鉃榭鬃邮氖乐畬O，乃連身而算，包括孔子在內(nèi)。孔氏家譜從現(xiàn)存最早的宋朝《東家雜記》（如圖）到民國《孔子世家譜》，均沿襲此算法。按此算法，孔鮒為孔子九世孫。
然而，東晉劉宋間裴松之《史記集解》載：“徐廣曰：孔子八世孫，名鮒，字甲也�！毙鞆V亦生于東晉，在劉宋初年去世。宋朝胡宏《皇王大紀(jì)》：“孔子八世孫鮒，雖以藏經(jīng)為己任�！� 宋朝黃震《黃氏日抄》：“《孔叢子》者，孔子八世孫鮒字子魚之所集。”元朝《文獻(xiàn)通考》、明朝《萬姓統(tǒng)譜》、清朝《四庫全書總目提要》等略同。據(jù)《漢書》，孔鮒世系為：1孔子-2孔鯉-3孔伋-4孔帛-5孔求-6孔箕-7孔穿-8孔順-9孔鮒，共九代人。孔鮒為孔子八世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孔子在內(nèi)�？梢姈|晉劉宋間已經(jīng)有離身的算法。
二、漢朝帝系采用連身算法，劉宋帝系采用離身算法
東漢班固《漢書》曰：“光武皇帝著《紀(jì)》，以景帝后高祖九世孫，受命中興復(fù)漢，改元曰建武�！睎|漢劉珍等《東觀漢記》曰：“世祖光武皇帝，高祖九世孫，承文、景之統(tǒng)，出自長沙定王發(fā)�！眲⑺畏稌稀逗鬂h書》載：“世祖光武皇帝諱秀，字文叔，南陽蔡陽人，高祖九世之孫也，出自景帝生長沙定王發(fā)。發(fā)生舂陵節(jié)侯買，買生郁林太守外，外生巨鹿都尉回，回生南頓令欽，欽生光武�！�漢光武帝世系為：1漢高祖-2文帝-3景帝-4長沙定王-5劉買-6劉外-7劉回-8劉欽-9光武帝劉秀，共九代人。漢光武帝為漢高祖九世孫，乃連身而算，包括高祖在內(nèi)。
梁朝沈約《宋書》曰：“高祖武皇帝諱裕...漢高帝弟楚元王交之后也。交生紅懿侯富，富生宗正辟強(qiáng)，辟強(qiáng)生陽城繆侯德，德生陽城節(jié)侯安民，安民生陽城釐侯慶忌，慶忌生陽城肅侯岑，岑生宗正平，平生東武城令某，某生東萊太守景，景生明經(jīng)洽，洽生博士弘，弘生瑯邪都尉悝，悝生魏定襄太守某，某生邪城令亮，亮生晉北平太守膺，膺生相國掾熙，熙生開封令旭孫，旭孫生混，始過江，居晉陵郡丹徒縣之京口里，官至武原令。混生東安太守靖，靖生郡功曹翹，是為皇考。”唐初李延壽《南史》載：“宋高祖武皇帝諱裕...漢楚元王交之二十一世孫也�！� 宋武帝劉裕世系為：1楚元王劉交-2劉富-3劉強(qiáng)-4劉德-5劉安民-6-劉慶忌-7劉岑-8劉平-9劉某-10-劉景-11劉洽-12劉弘-13劉悝-14劉某-15劉亮-16劉膺-17劉熙-18劉旭孫-19劉混-20劉靖-21劉翹-22宋武帝劉裕，一共二十二代。宋武帝劉裕為楚元王劉交之二十一世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劉交在內(nèi)。
三、唐朝、宋朝、明朝帝系均采用不計(jì)始祖的離身算法
后晉劉昫《舊唐書》曰：“高祖神堯大圣大光孝皇帝姓李氏，諱淵。其先隴西狄道人，涼武昭王暠七代孫也。暠生歆。歆生重耳，仕魏為弘農(nóng)太守。重耳生熙...熙生天錫...皇祖諱虎..皇考諱昞”。宋朝《歐陽修《新唐書》亦曰：“高祖神堯大圣大光孝皇帝諱淵，字叔德，姓李氏，隴西成紀(jì)人也。其七世祖皓...皓生歆，歆為沮渠蒙遜所滅。歆生重耳，魏弘農(nóng)太守。重耳生熙，金門鎮(zhèn)將，戍于武川，因留家焉。熙生天賜，為幢主。天賜生虎...封唐國公，謚曰襄。襄公生昺..謚曰仁。仁公生高祖于長安”。唐高祖李淵世系為：1西涼昭王李暠(皓)-2歆-3重耳-4熙-5天錫-6虎-7昞(昺)-8李淵，一共八代人。唐高祖為涼武昭王李暠七代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李暠在內(nèi)。
南宋李心傳《建炎以來朝野雜記》曰：“孝宗皇帝，太祖七世孫也。初，太祖少子秦康惠王德芳生英國公惟憲，惟憲生新興侯從郁，從郁生華陰侯世將，世將生東頭供奉官追封慶國公令譮，令譮生秀安僖王子偁...建炎元年冬十月戊寅夜生上�！痹撁摗端问贰芬嘣疲骸靶⒆诮B統(tǒng)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，諱慎，字符永，太祖七世孫也。初，太祖少子秦王德芳生英國公惟憲，惟憲生新興侯從郁，從郁生華陰侯世將，世將生慶國公令譮，令譮生子偁，是為秀王...以建炎元年十月戊寅生帝�！�宋孝宗趙慎世系為：1宋太祖趙匡胤-2趙德芳-3趙惟憲-4趙從郁-5趙世將-6趙令譮-7趙子偁-8孝宗趙慎，一共八代人。宋孝宗為宋太祖七代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宋太祖在內(nèi)。
元朝脫脫《宋史》曰：“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(fù)興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，諱昀，太祖十世孫。父希瓐，追封榮王。據(jù)《宋史》世系表，宋理宗之父為趙希瓐，趙希瓐之父為趙師意，趙師意之父為趙伯旿，趙伯旿之父為修武郎趙子奭，趙子奭之父為房國公趙令稼，趙令稼之父為嘉國公趙世括，趙世括之父為廬江侯趙守度，趙守度之父為威德軍節(jié)度使、冀王趙惟吉，趙惟吉父為永興軍節(jié)度使、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、燕王趙德昭，趙德昭之父即為宋太祖趙匡胤。宋理宗趙昀世系為：1宋太祖趙匡胤-2趙德昭-3趙惟吉-4趙守度-5趙世括-6趙令稼-7趙子奭-8趙伯旿-9趙師意-10趙希瓐-11宋理宗趙昀，一共十一代人。宋理宗為宋太祖十代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宋太祖在內(nèi)。
清初黃宗羲《行朝錄》曰：“隆武帝，諱聿鍵，小字長壽，太祖高皇帝九世孫�！薄睹骷o(jì)南略》曰：“會唐王從河南來。王諱聿鍵，太祖九世孫”�！端洝吩唬骸吧现M聿鍵，太祖高皇帝九世孫”。紀(jì)隆武帝的《思文大紀(jì)》載：“御書自敘云：朕始祖唐定王，高皇帝二十二子，母李賢妃出。洪武三十四年受封，永樂六年之國。傳子靖王，早逝，無嗣，弟繼為憲王。王長子悼簡世子早薨，次夭，第三子舞陽王習(xí)封為莊王。王子成王以穎昌王進(jìn)封世子，襲王，無子，二弟浙陽王亦絕，三弟文城恭靖王長子入繼為敬王，追封恭靖為唐恭王。王繼統(tǒng)三十余年，壽七十一歲，蒙世廟存問。子順王。順王子端王。端王子追封裕王。裕王，萬歷二十二年封世子。長子，即朕也”。《明史》略同。南明隆武帝朱聿鍵世系為：1明太祖高皇帝-2唐定王-3靖王/憲王-4莊王-5成王/恭王-6敬王-7順王-8端王-9裕王-10隆武帝，共十代。隆武帝為明太祖九世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明太祖在內(nèi)。
清初黃宗羲《行朝錄》：“監(jiān)國魯王，諱以海，高皇帝十世孫。”《明紀(jì)南略》曰：“魯王，諱以海，高帝十世孫�！薄痘拭鞅O(jiān)國魯王壙志》：“監(jiān)國魯王，諱以海，字巨川，號恒山，別號常石。于始封先王諱檀，為高皇帝第九子，分藩山東兗州府，王其十世孫也。《明監(jiān)國魯王墓碑陰》曰：“王諱以海，字巨川，明太祖十世孫”�！睹魇贰份d：“魯荒王檀，太祖第十子...二十二年薨，謚曰荒。子靖王肇?zé)�，甫彌�?..成化二年薨，子惠王泰堪嗣，九年薨。子莊王陽鑄嗣，嘉靖二年薨。莊王在位久，世子當(dāng)漎、當(dāng)漎子健杙皆前卒，健杙子端王觀定嗣...二十八年，觀定薨。子恭王頤坦嗣...萬歷二十二年薨。世子壽钅爵先卒，弟敬王壽鏳嗣，二十八年薨。弟憲王壽鋐嗣，崇禎九年薨。弟肅王壽鏞嗣，薨。子以派嗣，十五年，大清兵克兗州，被執(zhí)死。弟以海轉(zhuǎn)徙臺州，張國維等迎居于紹興，號魯監(jiān)國”。南明監(jiān)國魯王朱以海世系為：1明太祖高皇帝-2魯荒王-3靖王-4惠王-5莊王-6當(dāng)漎-7健杙-8端王-9恭王-10敬王/憲王/肅王-11以派、以海(監(jiān)國)，共十一代。魯監(jiān)國為明太祖十世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明太祖在內(nèi)。
四、清朝世系以離身算較多兼有連身算，與漢學(xué)興起而復(fù)古相關(guān)
《清史稿》曰：“李侍堯，字欽齋，漢軍鑲黃旗人，二等伯李永芳四世孫也。父元亮，官戶部尚書，謚勤恪�！薄肚尻全I(xiàn)類征選編》曰：“侍堯，漢軍鑲黃旗人。高祖李永芳，天命六年以明撫順?biāo)螕敉墩\；屢立戰(zhàn)功，授一等伯世襲。曾祖釋迦保、祖祈天保，皆襲爵。父元亮，累官至戶部尚書，諡勤恪，入賢良祠�！�李侍堯世系為：1李永芳-2釋迦保-3祈天保-4李元亮-5李侍堯，一共五代人。李侍堯?yàn)槔钣婪妓氖缹O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李永芳在內(nèi)。
《清史稿》曰：“賜故大學(xué)士寧完我三世孫寧蘭驍騎校，房一所，銀五百，四世孫寧邦璽拜唐阿�！庇衷唬骸坝赫昶咴拢雷诿浲晡易訉O，得曾孫蘭，以驍騎校待缺，賜宅，予白金五百”。寧蘭世系為：1寧完我-2完我子-3完我孫-4曾孫寧蘭，一共四代人。寧蘭為寧完我三世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寧完我在內(nèi)。
《清史稿》曰：“敦住，瓜爾佳氏，滿洲正黃旗人，昭勛公圖賴四世孫。圖賴曾孫馬爾薩事圣祖...哈諾爾賊來犯，馬爾薩力戰(zhàn)，殺千馀人，大風(fēng)雨，渡哈爾噶河，戰(zhàn)沒，予騎都尉兼云騎尉世職。敦住，其從子也�！�敦住世系為：1圖賴-2圖賴子-3圖賴孫-4曾孫馬爾薩-5敦住，一共五代人。敦住為圖賴四世孫，乃離身而算，不包括圖賴在內(nèi)。
《清史稿》曰：“朋春，棟鄂氏，滿洲正紅旗人，何和禮四世孫。何和禮子和碩圖，進(jìn)爵三等公；子何爾本、哲爾本、蘇布遞襲，至袞布，以恩詔進(jìn)一等。朋春，哲爾本子也�！稓J定八旗通志》曰：“朋春，滿洲正紅旗人，姓棟鄂，何和哩之四世孫也。順治九年六月，襲其父哲爾本一等公�！�朋春世系為：1何和禮-2和碩圖-3哲爾本-4朋春，一共四代人。朋春為何和禮四世孫，乃連身而算，包括何和禮在內(nèi)。
《煙嶼樓筆記》曰：“古人紀(jì)世，數(shù)其始，連身數(shù)之。其后，離身數(shù)之。自上而下，以始祖之孫為三世祖。自后而前，以曾祖之父為五世祖。是皆連身數(shù)之者也。后世或于曾祖之曾祖自稱六世孫。稱曾祖之父為四世祖。是皆離身數(shù)之者也。文章家二例互用。閱者或不知其所用何例，遂至顛倒其世次,亦恨事也...梁玉繩瞥記云，古人數(shù)世次，有連身、離身二法...故末引南雷（黃宗羲）之言云，數(shù)世以離身為是。而己（梁玉）斷之曰，史書中二法并用，可不拘也。愚（徐時(shí)棟）謂皆非也，必當(dāng)連身數(shù)之。”清初黃宗羲以離身數(shù)為是，清中梁玉曰可不拘，清末徐時(shí)棟則謂當(dāng)連身數(shù)。清朝最具代表性的學(xué)術(shù)為乾嘉漢學(xué)，以尊漢學(xué)為治學(xué)宗旨，漢朝連身數(shù)的算法也因此復(fù)興。不過，遂至顛倒其世次，亦恨事也！家譜有跨明清兩代而修或更久遠(yuǎn)者，必須注意理清。
供稿：田榮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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